1945年山东无棣之战：解放军几日夜奇袭克城关

2013-06-05 08:35:52 作者：见内容 来源：大众日报 浏览次数： 评论 0 条

　　无棣解放与“驴羔子”的覆亡

　　位于山东省最北部的无棣,东北濒临渤海,西北紧邻河北,素有“冀鲁枢纽”和“齐燕要塞”之称。因其重要的战略位置,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这样一个历史悠久、人文厚重的古城,在整个中华民族都陷于水深火热之境时,也难逃同样的厄运。直到1945年春,浴血奋战已久的无棣人民终于将两次入侵、奴役这里长达六年半的日本侵略者完全击败。但是,抗日战争的胜利并没有终结无棣的苦难和噩梦,颇有传奇色彩的国民党少将司令张子良和残暴成性的“驴羔子”国民党保安六旅,在此作威作福,让当地百姓遭了殃。

　　“驴羔子”逞最后威风

　　在山东淄博一带,曾经有一段广为流传的顺口溜:“抗战胜利盼新天,光头山下哪有甜。国军就是二鬼子,汉奸全是蒋家子。张景月、张子良,两头两个活阎王。牛头马面一大帮,专门祸国把民殃。”顺口溜里提到的张景月和张子良都曾是国民党军的旅长,分别掌管十五旅和六旅。其中,张景月的势力范围主要在寿光一带,而占领无棣的就是张子良和他的“驴羔子”——六旅。

　　无棣文史研究专家张海鹰告诉记者,张子良领导的“六旅”隶属于原国民党晋察冀第十纵队,属地方武装,非国民军正规编制。早在“七七事变”之后,共产党人石景芳、冯景恩等人为联合各界共同抗日而组织“无棣县抗日救亡会”。对共产党心存不满的张子良在全县小学教师大会上宣布抗日救亡会非法,并向国民党山东省政府状告抗日救亡会的发起人,宣布通缉冯景恩等人。

　　1939年,国共由对抗逐渐转入合作。几经共产党的努力,张子良终于接受了共同抗日的主张,签订了“国共合作,共同抗日”协定,并同意中共派人到保安六旅工作。其后的一段时间里,张子良率部积极抗日。在无棣城被日军再次夺回之后,张子良部队受到日军的穷追猛打。

　　为了保存实力,张子良于1940年初命令部队化整为零,允许士兵脱下军装,藏起武器,潜伏农村伺机抗日。他本人则带领部分武装隐驻偏僻村庄。

　　张海鹰说:“张子良的这一段经历曾经因为后来对共产党的残杀和对抗而被遮蔽了。但是,公正的历史见证着一切。后来佘家巷乡东张村曾发现一个日军青石材质的墓碑底座。通过对所刻字体的辨认可知,死者官职是少佐,于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被六旅击毙。”

　　短暂的联共抗日,随着日军对国民党的诱降政策而终止。随后,张子良根据蒋介石“溶共、限共、反共”的方针,把派驻保安六旅的中共代表符竹庭赶了出去,并秘密杀害了中共党员赵玉林等人。张子良在围追堵截中共武装的同时,又接受了日军驻无棣指导官村尚的劝降信,在北大城同日军签订了“互不侵犯,共同剿共”的协定。自此,张子良完全放弃对日作战,而将枪口转向了共产党和人民群众。

　　1945年春,抗日战争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张子良借着日军向铁道沿线集中无暇他顾之机,趁势占领了无棣县城。他一方面收编大批来自鲁北各县被我军击溃的伪军和残匪,将顽六旅扩编为号称万人的“浩荡大军”；一方面日夜加固城池,抢修工事,力图将无棣打造成攻不破的“金汤城池”。而这也是“驴羔子”最后的威风。

渤海军区司令员杨国夫

　　就在张子良加紧巩固防御的时候,渤海军区主力部队已经痛击寿光地区的张景月部。在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扩大解放区”的指示下,山东军区罗荣桓司令员下令解放无棣县城。

　　1945年9月11日,渤海军区司令员杨国夫正式下达攻打命令,各军分区主力部队、各县独立团、独立营以最快的速度向无棣集结挺进。无棣战役正式打响。

　　无棣县洼里宋村的孙云腾老先生,是那场战争的亲历者。可惜由于身体原因,他不方便接受采访,从他提供的回忆录《目睹所见》中,我们了解到无棣战役的细节。当时还是孩童的孙云腾,印象最深的是突然有四个八路军住在了家里和那几天夜里不断的枪炮之声。“(大街上)处处是人,有穿军衣的,有穿百姓衣服的,有扛枪的,有抬担架的,担架上面还有人在呻吟。回家来以后,我问在我家住的那几个人:街上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他们说是打张子良的。我也不知道张子良是干什么的,只知道这就是打仗,后来才听大人们说,这就是打六旅,解放无棣城。”

　　海丰街道城里村92岁的冯子云,曾是张子良的部下。他告诉记者,早在无棣战役之前,张子良曾分析道:“南门防御工事坚固,守备尽系吾师之精锐；共军以概略与我相等之众围某等之城,已力之穷矣,焉能死扑南门。若至,乃如以卵击石者也。此违兵家之常,故决计不会在南门冒进耳……”所以,当12日凌晨解放军出乎意料地出现在无棣东南方驻扎的六旅官兵面前时,他们竟还在酣睡之中,全无防备。

　　原来张子良在11日下午的通报中还说:“方圆150公里之内无一共军。”就是这样一连几个日夜的奇袭,至15日凌晨无棣城的五个城关已经全部被解放军攻克。

　　被解放军彻底包围的无棣城,成了张子良犹作困兽之斗的地方。他甚至亲自上阵督战,多次驱赶着身背大刀、腰插驳壳枪、手拿冲锋枪的警卫部队,试图阻击进入城内的解放军。

　　然而,在解放军严密的火线网之下,张子良的图谋全部失败。眼见大势已去,内心惶恐不安的张子良特意找了亲信占卜,当他知道凶多吉少时,一向讲求现实、不信鬼神的张子良竟忍不住自语道:“天命如此,岂能违抗?”恰巧这时雷雨将至,一道雪亮的闪电撕开黑沉沉的夜幕,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张子良浑身战栗,喃喃自语:“糟了,天鼓响了!”

　　张子良终于决定放弃无棣。他一面宣布“坚决抵抗,决不逃走,谁若离城半步,概以军法论处”,一面准备天黑突围。16日下午,张子良带着几个家眷在300多名部下保护之下企图从北关西侧突围。不想刚出北门约半里许便遭到早已守候在此的解放军迎头痛击。

　　辨不清的历史谜团

　　1945年9月16日,国民党少将司令张子良在突围逃跑途中毙命。然而,关于他的具体死因,却版本众多。

　　亲身经历过无棣战役的解放军军官张荣亭,曾经在这场战役中亲睹张子良的死状。据张荣亭生前回忆,他曾在战斗结束后见到张子良的尸体:“这家伙五十开外,中等身材,肥头黑脸,手脚短而圆。”“(张子良)这家伙突围时领着一帮亲信和警卫员向我三营阵地突围,战士们看见个大胖圆脸,断定不是一般军官,便一齐开火,张身中数弹,当即毙命。”

　　然而,关于张子良之死,在当地还广泛流传着另一个版本。据说,张子良在突围途中,因为过于肥胖而体力不支,他下令随从抬着他跑。而此时,已是被解放军围追堵截的生死攸关之际,随从们已经自顾不暇。其中一人对张子良的要求怒不可遏,混乱之中连开几枪将其打死,然后逃命去了。

　　在无棣,还有些老人们都说张子良是黑鱼精变的。据传,在无棣县城被我军攻占、张子良被击毙后,在他大梁王老家的水缸中跳出了一条硕大的黑鱼,随即便死去。

　　“对于张子良和六旅,无棣当地的传闻还远不只这些。”张海鹰说,在很多亲历那段时期老人记忆里,六旅是和作恶多端、臭名昭著捆绑在一起的,活埋、活烧、甚至五马分尸等残酷的手段都拿出来对付八路军,老百姓也直骂“六旅比日本鬼子还不是人”。那时,老人也常拿“再不听话,六旅的要来了”来吓唬那些不听话的小孩。

　　可历史总是那样让人难以捉摸。民间也有传说,张子良带领六旅进入大梁王村时,都会下马步行,此举赢得村民爱戴。

　　这些难以再被证实真伪的传闻停留在道听途说层面,并不影响现有历史对张子良和六旅的已有评判。然而,正是这些传奇一般的故事在人们的记忆中代代流传,丰富了干瘪的历史,让板着脸的历史焕发出新的生机。（陈巨慧　魏杰如　蒋惠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