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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来自棠棣论坛

2010-05-19 08:37:09 作者:见内容 来源: 浏览次数: 评论 0

枣一旦熟了,其它的农活都得放下,人们纷纷扛着杆子,挽着篮子,卷着袋子,到枣林中去。杆子很长,是腊条木作的,结实,有弹性。往往是青壮年男人执竿把枣打落,妇女老人拾枣。拾满了篮子,倒口袋中,再将一袋袋枣装
枣一旦熟了,其它的农活都得放下,人们纷纷扛着杆子,挽着篮子,卷着袋子,到枣林中去。杆子很长,是腊条木作的,结实,有弹性。往往是青壮年男人执竿把枣打落,妇女老人拾枣。拾满了篮子,倒口袋中,再将一袋袋枣装上车,运回家。这就是收枣的全过程。因为是用杆打,所以叫“打枣”。
      打枣是农家的喜事。故乡是枣乡,枣树特多,村落的周围到处是枣树,把村子围得严严实实。枣的收入不小于庄稼。只是这号称“打枣”,颇有些对不起枣。为什么不叫“拾枣”?原来枣是隔三差五都得拾的,风过撼树,病枣虫枣弱枣掉下,人们就得拾,称“风落枣”。只有到了满树的枣红透,枣肉由脆变软时,人们才用杆子打,全部收回家,那种枣称“整杆子枣”。叫“收枣”吧,这名堂又被枣贩子,供销社,时下做枣生意的人占了去,他们收枣。那么,只好叫“打枣”,突出了用杆子强制枣下地的意思。群众语言的丰富性、准确性于此可见一斑。
      人们颇讲究打枣的技巧,以免伤了树枝,影响来年产量。起初是在大枝上拍打几下,把部分枣振落。对那些未振落的枣,则采取顺着枝条长势的方向用杆子划过的办法,那力的使用类似捋。杆宜在枝的下面,因为枣往往垂挂着。对于那些在繁枝密叶间的枣,则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一要爱护枣树,二要打得净,三要使枣落在树荫下,不能把枣击出太远,找不见了。这是原则。
      打枣比拾枣的速度快,一般是两人在树的两边打,三五个人在树下拾。树下一片红,煞是好看。渤海滩上有两种景象最是抢眼,一是红红的黄蓿菜,二是打枣时节匝地的红枣。它们红得似火焰,其艳丽不亚于红叶,使人纳闷盐碱地怎会生长出如此美丽的色彩!那片片红远眺似红毡,迎候着赵公元帅喜庆的脚步。枣个个赛玛瑙,佩戴在生养它们的土地上。人们兴高采烈地抢呀拾呀,抢拾幸福和喜庆。
      虽然满心欢喜,却是个苦累的活计,不比刈麦轻松。拾枣比打枣累,人得蹲着,拾一爿挪一步,全身的重量压在小腿上,把那块肉压得有些瘪,久之,血流不畅,腿就发麻,需要站起来踢蹬几下。有的人甚至站不起来了,一屁股坐地上,呼姐唤妹地要人给揉揉。不唯腿累,腰也酸痛,胸部压在膝处,久了,憋气。一伙人话越来越少,只剩下叹气的份了。小孩子却欢得很,在遍野如春节爆竹响的喜庆杆声中,他们是枣林中快乐的音符,左蹦右跳,捉蚂蚱,逗螳螂,逮蝴蝶,追蜻蜓,咋咋呼呼,把玉米撞折,豆棵踏倒。大人们喝道:“小×,过来老实拾枣!”他们来到树下,拾三两把,又溜号了。去地瓜地刨出几块地瓜,去胡萝卜地拔出几根胡萝卜,用劈开的秫秸杆做刀子,刮去泥土和外皮,塞嘴中,好甜!最适合小孩子干的活是拾“蹦落儿”。“蹦落儿”是被杆子打远了的枣,不多,扔了可惜。小孩眼尖,哪地方有一粒红,他早瞄见了,跳过去,拾篮子中,晃晃,听篮中枣响。固然多不了,有十几个,他们就去大人面前谝谝,捞几句夸奖,倒袋子里去。
      人们长期以来练就了拾枣的巧手,枣多的地方,两手去捧去抓;稀处,一个个拾,鸽子啄米似的快。手在与土地的磨擦中绽了血缕,老人的手指背面往往有些茧疙瘩。他们勤劳善良,不怕苦累,他们管这叫“拾饭钱”。
      无棣是姜太公封邑,明高启《送郑都司赴大将军行营》诗曰:“赐履已分无棣远,舞干还见有苗来”。枣树受人尊敬,古代掌刑法的大理寺又名“棘寺”,卿名“棘卿”,丞名“棘丞”《周礼•秋官》载:“朝土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郑玄注曰:“植棘以为位者,取其赤心而外刺也”。科举时代的试院又称“棘院”。考试时,在试院围墙上插棘,以防传递作弊。《五代史•和凝传》载:“主司每放榜,则围之以棘,绝人出入以为常。”元代刘诜《中秋留故居兄弟对月》诗曰:“棘院功名风雨过,柴门兄弟月偏多。”“将楚庄王的马喂得过肥而死的枣脯是无棣枣;《水浒传》中智取生辰纲的好汉担的是无棣枣。明清县志载:“埕子口宁波商船皆载枣回,亦水运天津上海,陆运周村济南”。长期以来,无棣形成了独特的枣文化。枣红,象征喜庆,红火。枣甜,象征生活甜蜜。新娘陪嫁的被子的角上都缝进几颗枣,花门帘上也挂着枣串;人名多含“枣”字,人的绰号也好用枣取,脑瓜不灵活,叫“枣木疙瘩”;性子倔,叫“枣木杠子”;故乡酒厂有一种名牌烈酒“枣木杠子”,青岛一啤酒厂购用此名;枣可造酒,枣酿红酒有浓厚的枣香,白酒有独特的味道;枣可造醋,优质的枣醋倍受疱厨的喜爱。枣号称“维生素库”,《本草》载:“枣安中养脾,通九窍,补五脏,止咳,治虚损,助十二经,除胃肠癖气”。枣仁主镇静,也是中医用药。
      枣经粗加工又有多种吃法。脆而红的鲜枣以少量酒浸润,封存月余取食,外脆内酥,异香扑鼻。将鲜枣蒸食,味又不同,宜牙口不全的老人食用。将干枣煮食,其甜度会增加数倍。取干枣烧焦外皮,可作茶饮,那气味空前绝后。如果你有事求亲友相瞒,又不好明说,可给他们几块粘糕,以示粘嘴,可保不泄密。枣糕不唯能粘人的嘴,又能粘灶王爷的嘴。腊月二十三,灶王上天汇报事情前,是要用枣糕祭祀的。他的唇被粘住了,说不出话来。当然,如果他家属“积善人家”,可不给他吃糕。然而,倘若灶王吃糕吃了多年,对枣的感情很深,吃馋了,你不以糕送行,他又会怪罪,上天去说你坏话。总之,神的嘴是粘不住的,乡亲每天与灶王打交道,勺子碰锅沿,厮熟了,粘粘嘴,开个玩笑,轻松幽默一下,未尝不可的。枣又是作粽子,豆沙包的原料。需要提醒的是,那种把枣用机器加工去了皮和核,掺入糖的所谓无核蜜枣,虽然也好吃,但大失了枣的原味。你还是买些原枣,自己作着吃为好。省钱,吃的花样也多。
      无棣枣乡在发展,名声日彰。我县把秋分日定为小枣采收节。冬枣又异军突起,以其甘甜多汁享誉海内外。这是一件富裕农家甘甜世人值得庆幸的事;然而,冬枣不易久贮干藏。冬枣的枝嫁接在小枣树上,两者都疼痛。据专家研究证明,树也有痛觉,一旦受伤,会释放一种止痛的激素,与人疼痛时释放的相同。打枣,铗树,使它受的苦还少吗?
      红枣或上了房顶,或摊在院中,红晕飞上了农家的面颊。站在屋脊上回望,哦,我如火如荼,飞霞流丹,浓香氤氲,溢彩沁芳的故乡啊!沿着枣的红毯走来,沿着枣的红毯前进,与时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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